外媒10月28日消息，在西澳大利亚的帕克角港(Parker Point)，印度洋上环绕着一堆堆棕色的碎石，每堆都有20万吨铁矿石，随时准备被倒入运往亚洲钢厂的散货船。

全球最大的铁矿石生产商——力拓集团(Tinto Group)于1966年从这里运出了第一批炼钢原料，当时正值一场繁荣的开端，造就了亿万富翁，提振了澳大利亚经济，仅在过去20年里就创造了1.3万亿澳元(合8200亿美元)的收入。去年，铁矿石发货量约占该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

但现在中国正在降温，而钢铁生产商面临着清理这个至少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7%的行业的压力，这一变化将需要新的方法和更高质量的原材料。干燥、多尘的皮尔巴拉地区巨大的资源基地可能不再达标。

必和必拓集团(BHP Group Ltd.)和Fortescue Metals Group Ltd.在西澳大利亚生产了全球近三分之二的海运铁矿石，利润率仍然令人羡慕。然而，在一代人的时间里，破坏的幽灵第一次笼罩着采矿业最可靠的利润来源。

Liberum Capital Ltd.驻伦敦的分析师汤姆·普莱斯(Tom Price)说，“澳大利亚的铁矿石行业现在正处于长期结构性衰退的开始。这是一个根本性的转变，将在整个澳大利亚经济中产生共鸣。”

第一个也是最紧迫的问题是中国，中国占澳大利亚铁矿石出口收入的85%左右。

受中国房地产行业长达数年的危机影响，这个第二大经济体的钢铁需求已趋于平稳，产量有望在2020年前见顶。房地产行业通常消耗了中国逾三分之一的钢铁产量。虽然电动汽车和空调制造等较小的领域出现了一些增长，但中国经济不再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这意味着中国的铁矿石进口预计将下降。影响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其他新兴国家弥补了中国失去的部分需求。

然而，皮尔巴拉地区的巨头们面临的更棘手的长期挑战可能是环保问题。

如今，至少70%的钢铁是用一种自14世纪以来一直沿用的工艺生产的:将冶金用煤加热制成焦炭，然后将焦炭放入高炉，在1800摄氏度以上的温度下熔化铁矿石。

根据b里约热内卢的数据，这是一项能源密集型活动，每生产一吨钢液会产生大约两吨二氧化碳。

随着印度和亚洲发展中经济体的工业化，全球对钢铁的需求仍在上升，到2050年将增加多达四分之一，但投资者、消费者和气候对工业最肮脏角落之一的压力正在增加。各国政府也在采取行动，出台了欧盟碳边界调整机制等政策，惩罚高碳进口。

大挖矿公司的麻烦在于，几乎没有其他有吸引力的选择。现有的低排放方案包括使用电弧炉——这种方法不需要煤炭，而是使用回收的废钢来代替铁矿石。竖炉的生产方式，约占钢铁生产的5%，需要高质量、低杂质的球团。

最受欢迎的解决方案之一是将可再生能源电炉与直接还原铁结合起来，直接还原铁是一种通过利用天然气从优质矿石中去除氧气而产生的材料。最终用绿色氢(利用太阳能或风能产生)取代天然气，可以显著减少钢铁的排放。

但据Wood Mackenzie Ltd.的数据，澳大利亚的铁矿石品位一般在56%至62%之间，基本上不适合生产DRI，或者只能进行额外的加工，而这可能会使成本增加多达25%。

Champion Iron Ltd.首席执行官David Cataford表示:"高品位铁矿石的溢价将大幅上升。" Champion Iron Ltd.是澳大利亚铁矿石生产商的竞争对手，后者从加拿大供应高品位铁矿石。“如果你的产量较低，我们确实认为中期情况会更加复杂。”

最大的矿商说，他们已经生产出更好的矿石。淡水河谷公司(Vale SA)从巴西运输质量更高的原材料，预计未来将获得绿色溢价。该公司是那些急于预测世界将青睐更富矿石的公司之一。但高品位产品——含铁量达到66%或更高——目前只占全球供应量的3%左右，因此提高几内亚西芒杜(Simandou)开发项目产量的竞赛开始了，这类项目规模庞大(且成本高昂)，里约热内卢是该项目的投资者之一。

“如果在脱碳过程中需求增加，就会出现明显的短缺，”世界顶级钢铁制造商之一中国宝武钢铁集团公司低碳冶金创新中心的技术总监刘英浩说。

Wood Mackenzie在本月的一份报告中估计，到2050年，中国高品位铁矿石的缺口可能高达每年2亿吨，大约相当于中国目前年进口量的五分之一。

为了填补这一缺口并保住自己在市场上的地位，澳大利亚的铁矿石生产商正在进行各种试验，从微生物到秸秆，这些试验旨在使他们的材料适用于更环保的炼钢。必和必拓正在研究碳捕获技术在传统钢厂的应用，并与Hatch Ltd.合作建立了一个电熔炼炉的试点项目——这种方法增加了一个额外的工艺步骤，并有可能利用低品位的原材料。

“如果我们能破解皮尔巴拉矿石的密码，那可能会改变游戏规则，”上个月的投资者日上，与里约热内卢合作的40家实体之一的BlueScope steel Ltd.负责澳大利亚钢铁产品的首席执行官塔尼亚•阿奇博尔德(Tania Archibald)表示。

与此同时，亿万富翁安德鲁•福雷斯特(Andrew Forrest)的Fortescue已开始在其位于皮尔巴拉(Pilbara)的铁桥(Iron Bridge)项目中生产少量高质量磁铁矿，并测试了一种不含煤的电解方法，将矿石转化为绿色铁。

福雷斯特认为，澳大利亚有可能走得更远，利用澳大利亚在可再生能源方面的优势，实现国内钢铁行业的低碳复兴。25年前，澳大利亚的钢铁产量达到了峰值。

福雷斯特本月早些时候在珀斯说:“澳大利亚已经具备了自己生产钢铁的一切条件。”他提到了澳大利亚的太阳能和风能资源，以及生产绿色氢的潜力。“目前的政策反对这样做，并鼓励离岸生产。”

钢铁生产商正在为这种转变做准备，其中包括韩国钢铁巨头浦项制铁(Posco)，该公司计划在皮尔巴拉的出口中心黑德兰港(Port Hedland)开发新的工业设施。

采矿业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来得很快。澳大利亚的铁矿石企业表示，它们有足够的时间实现继续繁荣所需的技术突破或战略转变。

里约热内卢钢铁脱碳主管西蒙•法里(Simon Farry)表示:“从煤炭炼钢转型是一个现实，但这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仍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必和必拓首席经济学家麦凯(Huw McKay)表示，毕竟，亚洲的传统高炉相对较新——中国的高炉平均使用时间约为12年，而经合组织(oecd)多数富裕国家的高炉使用时间超过40年——而且还将运行数十年。“资本存量的年龄是评估能源转型的一个关键因素，”他在10月24日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表示。他说，印度可能会优先考虑从现有工艺中获得价格合理的钢铁。

但淡水河谷在对问题的书面答复中表示，一些市场已经在迅速适应，包括日本、韩国，以及(在更有限的程度上)中国。作为铁矿石的第二大供应商，力拓正在为巴西的直接减产而增加产量，并在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和阿曼等地开发中心，最早从2027年开始为未来的绿色炼钢生产原材料。

澳大利亚的采矿业以前就曾被变化的速度搞得措手不及。早在21世纪初，该公司就难以跟上中国不断加速的铁矿石消费。现在，风险是在经济和绿色周期的另一端重复错误。

“世界将去碳化，”淡水河谷说。“如果我们不迅速采取行动，我们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