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子的屋檐上用动物的雕像(一般是用螭的雕像,龙的一种)做装饰以及镇宅、辟邪之用,是中国古代建筑的特点,而现在,在东非海滨的一个毁于15世纪中期的遗址上,我们竟然看到了一堵墙顶端上的狮子,这究竟是当地一个有创意的黑人工匠所为,还是获救的中国水手按照故乡的习惯用珊瑚雕刻的,我无法确定。但当地人显然只见过狮子,而根本不知道螭为何物,因而将螭与狮子混为一谈,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穆罕迈德的率领下,我们走出上家遗址,来到一块墓地。这块墓地的形状和中国农村最常见的那种墓地极为相似:前面一块石碑,后面一个土丘。穆罕迈德认为这极有可能就是中国水手的坟丘。
“按照当地的风俗,一般来讲,当地人死后都埋在村子里面,村子外面一般都是埋从外面来的人,所以我们猜想这是中国人的坟墓。”穆罕迈德指着墓地说。
然而,最能证实死者身份的墓碑上面却没有一个字,无论是中国字还是其它文字。墓碑并不是用石头做的,而是和上家村遗址的墙一样,用珊瑚混杂着从珊瑚里面烧制出来的石灰做成。显然,要在这种疏松且多孔的珊瑚墓碑上刻字是非常艰难的,即使曾经有过字,现在也必定被数百年的岁月抹去。
“几年前,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一块刻着中国字的墓碑,但不知何故,现在找不到了,可能是被文物贩子偷走了。”穆罕迈德惋惜地说。拉穆群岛从9世纪起就是单桅帆船时代重要的贸易中转站,许多珍贵的文物散落于民间,因此吸引了大量的文物贩子。
那块穆罕迈德曾经见过的刻着中国字的墓碑现在不知道在哪一个收藏家的柜子里,而对我们来说,一个真正能够证明中国水手到达过上家村,并有可能说明这些中国水手是否是郑和部下的证据就这样消失了。也许只有对整个上家村的墓地进行挖掘才能够得到相关的证据,但这却不是我们这些记者力所能及的事。看着眼前这块被历史冲刷得满目疮痍的墓碑,记者的心中突然荡起一丝悲凉,那墓碑面向着东北——那正是中国故乡的方向。我似乎突然看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抬起手,指着故乡的方向,合上了双眼。而在数千里之外的中国,他的父母妻儿,也曾哭干了眼泪,望断了天涯!
离开上家遗址,我们向着据说现在仍居住有中国水手后裔的西屿(siyu)村进发。西屿村在帕泰岛的西北端,上家村被焚毁后,大部分村民迁移到了那里,建立了西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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